嵩岳苍苍,河水泱泱, 中原文化悠且长。 济济多士,风雨一堂, 继往开来扬辉光。 四郊多垒,国仇难忘, 民主是式,科学允张。 猗欤[yīyú]吾校永无疆! 猗欤吾校永无疆! (注:“民主是式,科学允张”原为“三民是式,四维允张”。) 70多年前,这首歌曲在豫西山区小镇潭头(今属栾川县)诞生,河南大学师生让这首校歌雄浑激昂的旋律,响彻在伏牛山间。今天,在古都开封河南大学的校园里,歌声依旧铿锵、响亮、向上。让我们在歌声当中,回忆河大与潭头的不解之缘,铭记那段长达5年之久的烽火岁月…… 1烽火奇缘年3月,豫西嵩县,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季之后,春回大地。 这天,艳阳高照,暖风习习,县城之内,人头攒动。人群之中,驶过一辆马车,车上坐着一位体态略胖的男子,年龄五十开外,着一件长衫,脸色凝重。 他叫王广庆,是河南大学的校长。他从镇平赶来,来嵩县只为一事——找个落脚之地,不是为他自己,而是为了河大的余名师生。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,日寇铁蹄随即践踏黄河流域。为躲避日寇、保存河南高等教育的火种,河南大学被迫离开开封,开始了流亡办学之路,可谓枪声追着书声走。河大迁移的第一站是信阳鸡公山,随着日军的不断侵入,他们又转移到了南阳镇平。近日,日军开始攻打新野,新野距离镇平不过百余公里,在镇平就能听到炮声。眼看着镇平也危在旦夕,这让王广庆不得不为学校和师生担心,也不得不打算着再次将学校迁移。他来嵩县,就是想在这儿寻找一个学校落脚点。 能否在嵩县找到一个好地方?王广庆心里没底。 时至正午,天气热了起来,人们在街道上心急火燎地穿行着,把地上的灰尘高高扬起。 这时,来嵩县办事的潭头镇高级小学校长马振堂也走在街上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没人注意到他。他解开长衫的领扣,脱下礼帽,好让自己凉快一些。 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时刻,即将到来。 马振堂在街上匆匆走着的时候,一抬头,看到一辆马车驶过来,于是,他把脚步挪向一边。这时,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。片刻思索之后,他紧走几步赶上马车,再次看了一眼车上坐着的王广庆。 “广庆,真的是你?”马振堂不由得一惊。 “振堂,你咋会在这儿?真是巧啊!”王广庆看到马振堂,也是一脸的惊喜。 王广庆是新安县磁涧人,马振堂则家住嵩县潭头镇(今属栾川县)。多年之前,二人曾同在开封的洋学堂求学,毕业之后,王广庆曾在多地任职,马振堂则回了故乡潭头。 当得知王广庆有意将河大迁至嵩县时,马振堂考虑了很多。身为小学校长的他心里十分清楚,如果能让河南省的最高学府迁至家乡潭头,将对潭头的文明起到什么样的促进,将对潭头后代产生何等影响。于是,他向王广庆建议,将饱受战火煎熬的河大迁至潭头,并详细向王广庆介绍了潭头的情况。 马振堂这么一说,王广庆心里一阵惊喜。除了潭头的地理优势适合办学之外,王广庆还有其他考虑。他是新安县人,曾是豫陕两省军界重要人物张钫的幕僚,又和河南省主席程潜是朋友,还和嵩县籍国民党中将宋天才很熟悉,若在嵩县一带办学,在政治、经济方面以及战况信息的获取方面都有人照应,行事方便。 随后,王广庆拜访了嵩县当地的官员,并亲自到潭头考察,坚定了河大迁往潭头的决心。 王广庆与马振堂的这段奇缘,让河大与潭头结下不解之缘,也开启了河南省最高学府在潭头5年办学的艰辛与辉煌之旅…… 2镇上来了大学生日军占领武汉后,为了巩固武汉外围和扩大占领区,即着手策划了随枣战役。年4月,日军向应山、安陆、钟祥等地集结,企图将中国军队主力包围击灭于枣阳东北地区。 5月1日,日军主力第十三、第十六两师团及骑兵旅团,向枣阳方向进攻。5月3日,应山、信阳方面日军第三师团及第三十九师团,向随县、桐柏进攻。5月4日,日军第十六师团和骑兵旅团,沿襄河东岸向枣阳以西迂回,并向新野、唐河方向突进,第十三师团向枣阳、随县进犯。 随枣战役的爆发,让镇平危在旦夕,距离战火咫尺之遥的河大师生不得不紧急撤离。他们的目的地,就是嵩县潭头。 年5月下旬,河大余名师生,沿着崎岖的山路,经方城、叶县、宝丰、临汝(今汝州市)、伊阳(今汝阳县)、伊川,徒步行程多里,来到嵩县。在嵩县停留数日之后,学校决定,除医学院的人安置在嵩县外,其余的文学院、农学院、法学院、理学院前往潭头安置。 在此前的3月,当马振堂与王广庆谋面之后,二人曾一起来到潭头考察,让王广庆没想到的是,潭头群众对河大迁入一事表现了极大的欢迎和支持,他们对教育的渴望是那样强烈。 王忻丛是潭头乡绅,热心乡村教育。当他听说河大要迁入潭头后,兴奋得两眼放光,夜不能寐。那天,当他见到王广庆时,热泪盈眶。他当即表示,河大来潭头,他王忻丛全力支持,要钱有钱,要人给人,要地让地,不管遇到多大困难,他都无条件帮助解决。能得到当地乡绅的支持,王广庆十分感动,也更加坚定了在此办学的决心。 “王校长,咱河南省的最高学府能来俺这穷乡僻壤,这是天大的好事,我们都支持,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,不知当不当讲。”王忻丛说。 “您说,您说!”王广庆紧紧握住王忻丛的手。 “河大来了之后,要为潭头的教育多做些贡献啊!要想办法提高潭头百姓的文化,为子孙后代造福。”王忻丛说。 “先生放心,我河大以‘明德,新民,止于至善’为校训,当以启迪百姓心智,使之弃旧图新为己任,我们一定全力造福潭头百姓。再者,我也是洛阳人啊!”王广庆语重心长地说。 大学!大学!听说河大要来,潭头这个沉寂了几百年的小镇沸腾了…… 淳朴的山里百姓,在为河大师生的到来而作着充分准备,因为他们知道,这些人是来给他们送文化的,是来教育后代立身做人的。当保长拿着名册挨家挨户号房子时,百姓十分配合。 “俺腾5间房让学生们住,马上打扫!” “俺腾出上房,让教授来住!” “俺家房子不多,但也要腾两间。即使俺住得憋屈些,也要让教授住好!” 带着草根香气的黄土,被百姓掺着麦秸和成了泥,涂于墙壁之上,再刷上一层白白的石灰水,一间干净的学生宿舍就建成了;大黑铁钉被钉进厚实的楝木板,丁丁当当一阵响之后,变成了结实耐用的板床;为了迎接河大这些文化人,让他们能够更加方便,镇上甚至还专门修了几十个新茅坑…… 县立高级小学腾出50间房子作为河大各学院的公共教室和图书馆;关帝庙的20多间房子改为河大校本部办公室;文学院设在古城村、石门村的8个农家院落;理学院设在党村、桥上村的6个院落;农学院设在大王庙的8个院落…… 河大师生哪里知道,为了迎接他们,潭头人整整准备了两个月。当师生们来到这里时,看到的是一张张亲人般的笑脸。 河大迁至潭头后的第5天,便得以复课。这,就是潭头人送给河大的“见面礼”。 3河大校歌在这里诞生河大迁至潭头的第5天,便举行了开学典礼。这是一次特殊的开学典礼,除了学校师生之外,校长王广庆还邀请了潭头当地的乡绅及村民参加。 “在潭头,我们能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,全仰仗了这里的百姓。为回报潭头百姓的厚爱,我们河大将在这里建设各类附属学校作为报答。”王广庆说。 潭头,古谓“潭州”。这里南有伏牛山,北有熊耳山,可谓群山环拱。中间伊水如带,村落棋布,田连阡陌,土肥水足,是豫西一洼宁静的小盆地。抗战爆发后,多地虽战事吃紧,但潭头被群山阻隔,日军来犯也并非易事。 年6月6日,日军占领开封,把大本营就扎在河大,学校礼堂竟然成了日军的马厩。这一消息传到潭头,河大师生无不为之愤慨。 “国难当头,我们跑到这深山里念书有何用处?不念了,走,回去打小日本去!” “走走走,打小日本去!” 一时间,各院学生闻讯而来,如洪流滚滚,抗日热情空前高涨。王广庆召开紧急会议,要求各学院院长把学生的抗日热情引导到正确的路径上来。在老师们的极力劝阻之下,河大学生才暂时平息了怒火。然而,师生们对抗日救国的宣传并没停下,他们自编了《抗日三字经》,深入周围农村,以通俗易懂的方式,向农民宣传抗日,教农民学唱救亡歌曲。 年9月18日,河大在潭头办起了第一所中学——七七中学。 潭头地处伏牛山腹地,交通闭塞。在此之前,学生上中学,要步行百里到嵩县县城或更远的洛阳就读。河大到来之后,为了解决当地青少年和本校职工子弟的入学问题,就办起了这所七七中学。七七中学由河大理学院化学系主任李俊甫及助教苗叔陶、邓子珍、杨清堂等人出头,与地方士绅王忻丛等协商而办,校址选定在玉阳山脚下、伊水之滨的古城村三官庙。定为七七中学,以示不忘“七七事变”,激励学生立志抗日救国。 峨峨,伊水荡荡,吾校位其旁。 我辈之心,要清似伊水;我辈之志,要高似玉阳。 一方风俗赖我辈移易,一方民气待我辈发扬。 愿大家齐努力,齐努力,莫彷徨,莫彷徨。 我辈之心要清似伊水,我辈之志要高似玉阳。 使我校成绩为国之冠,使我校历史与国无疆。 愿大家齐努力,齐努力,莫彷徨,莫彷徨。 这是由河大文学院院长嵇文甫作词、教育系教授陈梓北作曲的《七七中学校歌》。这首歌,写出了河大师生对潭头的感恩,写出了七七中学的鸿鹄之志,也写出了河大师生的爱国情怀!英文老师邓子珍每次授课,都会在教室领诵:“我们是中国人,我们爱中国,中国万岁!” 听着这首七七校歌,河大校长王广庆心生感慨。这天,他找到嵇文甫说:“文甫,日寇的铁蹄践踏我泱泱大国,国难当头,我河大也需要鼓舞士气啊!你与梓北就再写一首河大校歌吧。” 嵩岳苍苍,河水泱泱, 中原文化悠且长。 济济多士,风雨一堂, 继往开来扬辉光。 …… 嵇文甫,这位北京大学的高材生,一气呵成了这首包含热情的爱国歌曲,成为战火年代河大师生的精神支柱。 4鱼水之情潭头的山,是巍峨的青山;潭头的水,是清灵灵的泉水;潭头的人,是淳朴的人。巍峨的山,清清的水,淳朴的人,把抗战的烽火阻隔在了远方…… 河大迁至潭头后,师生吃的面粉是由分散在各村的零星小磨坊供应的。尽管小石磨每天转个不停,但每日也只能磨出几十斤面粉,这对于一个千余人的大学来说,是供应不足的。年8月,河大曾发生了因面粉供应不及而断炊的紧急情况。 解决粮食加工问题,迫在眉睫。 河大来潭头,不但带来了山里百姓不曾见过的新鲜事物,还在这里办起了中学,这是对潭头百姓的恩惠。潭头人该拿什么来报答这份恩情?淳朴的山里人时刻在 蛮营村有个农民,名叫吴怀信,是个能人。眼看着河大师生吃面粉成了问题,他心急火燎。 一天,吴怀信敲开了王广庆办公室的门:“王校长,粮食加工的问题有法子了。”他这么唐突地一说,让王广庆得云里雾里。 吴怀信说,伊河离大王庙很近,如果挖一条约米长的水渠,再在庙前建个大水磨,粮食加工问题就能迎刃而解。为此,他还专门用自己制作的土水平仪器进行了测量,认为可行。 王广庆一听,对吴怀信刮目相看。随后,他指派理学院院长李俊甫带领学生设计了这个水磨,并对吴怀信的设想进行了修改。水磨建成了,白花花的面粉流淌出来了,一天能磨两千斤。王广庆拉着吴怀信的手说:“河大师生忘不了你。” 作为大学,有的是知识,河大师生用自己的科学知识,为潭头人做了不少好事,让这鱼水之情更加浓厚。 甘露寺四周,本是荆棘之地,无人耕种,后来成了河大农学院的园艺场。教授和学生们在园内穿行,拿着尺子,捏着放大镜,还不时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。乡民们纷纷议论:“念书人种地,就是跟咱们老农民不一样!”还有人编了顺口溜: 大学大学, 文理农都学, 咱们人老几辈子, 这么多品种没见过! 有一年,农学院在这里搞了一次农展会,让潭头人可真开了眼界。师生们把显微镜摆到了院子里,把种子、农药、蔬菜标本也拿了出来,把农民从来没看到的瓜果也摆了一地。 从那一年起,潭头人知道了哪些是食用菌,知道了“河南大学H—4号”小麦新品种能增产一成以上,知道了酸得让人咧嘴的红果子叫番茄,还平生第一次吃到了番茄炒鸡蛋…… 在这片宁静的小山村里,河大师生得到了乡民的倾力支持。为了解决师生课本印刷和文具的需求,镇上的乡绅和农民办起了“七七服务社”;为了能让师生有个洗澡的地方,乡民利用天然温泉建起了“河大池”。河大的师生为回报乡民的支持,他们创办了除七七中学之外的伊滨中学、简易师范,甚至还在奶奶庙办起了农民识字班…… 在战火销烟的岁月里,河大师生与潭头百姓结下了鱼水之情。 5深山里的学术研究年3月,国民政府行政院通过了将省立河南大学改为国立河南大学的决议,自此,河大跻身国立。 跻身国立大学,犹如为河大打了一剂强心之针,为其在日后的发展路上奠定了坚实基础。 之所以能跻身国立大学,与河大在学术上的建树密不可分,而这建树,又怎能与其在潭头的岁月隔断。 英国近代生物化学家和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在他所著的《中国科学技术史》一书中,回忆了他对河大理学院院长李俊甫的印象: 河南大学利用一个很精美的道观作为它的一个校舍,这个道观坐落在一个黄土岗上,大致在汉水从北注入渭河的地方,隔着渭河向南可以看到秦岭山脉。我花了一个下午和李俊甫教授一起查看了图书馆,这个图书馆原有许多藏书,可是连续几次疏散,使图书受到了很大的损失,图书目录已经找不到了,书籍堆在那里,许多还成捆地放在古老的神像脚下,就像刚刚从汗流浃背的搬运工们的扁担上卸下来似的。就在这样的环境里,李俊甫向我这个剑桥大学的生化学专家介绍说,在《道藏》中包含有大量从公元4世纪以来的炼金著作,而且是其他国家的化学史家所完全不知道的。李俊甫对我所作的这番介绍,是我终身所不能忘记的。 一所大学,因战乱而从省城开封迁移至豫西山镇潭头,那种艰苦是可以想象的。然而,在这个条件异常简陋的小镇上、村落里,河大师生在学术上的研究却从未停止不前。 自河大来到潭头之日起,医学院病理专家鲁章甫教授、小儿科主任单德广博士就带领20名学生,组成了伏牛山地方病调查队,坚持每学期到农村调查一个月,对当地乡民的常见病进行整理和研究,寻找病源、作病理切片和标本,还无偿为乡民看病。 有一年,潭头镇的部分麦田发生了大面积的小麦黄疸病,让当地农民苦不堪言。之后的一段时间里,大家总能看到河大农学院教授王鸣岐在田间观察的身影。王鸣岐调查发现,凡黄疸病发病厉害的小麦周边,总会长着许多野生植物淫羊霍和小蘖。王鸣岐断定,这就是小麦黄疸病的病根。果然,当人们拔去这些植物后,麦子黄疸病情大大减轻。之后,农学院病虫专业的学生在王鸣岐的指导下,在大王庙村的实验室外办起了“一病一虫”黑板报,每周一期。之后,王鸣岐对当地的病虫害进行了深入研究,并写成《河南植物病虫害名录(一)》。 河大师生在荒僻的山乡、艰苦的条件下,坚持学术传统并多有建树。校长王广庆的《河洛方言》,文学院院长嵇文甫的《陆象山的“实学”》、文学院教授张邃青的《豫西文化考察报告》等学术著作,都是在这一时期发表的。 6“潭头惨案”转眼到了年,屈指算来,河大迁入潭头已经5年,期间坚持在炮声中办学,每年都有毕业生走出大山,又有新生来到这里学习。 4月18日,日军第37师团、独立混成第7旅团,在中牟境内突破国民党军阵地后,拉开了豫湘桂战役的第一阶段——中原(豫中)会战。5月1日,日军攻占许昌,掉头向西。5月3日攻占禹县(今禹州市)、郏县。5月4日,日军攻占襄城、临汝(今汝州)。5月10日逼近嵩县。 消息传到潭头,王广庆通知全校师生,撤离嵩县及潭头。 这天,河大理学院的数名学生来到院长李俊甫的家中。“院长,我们可咋办啊?”一位女生一言未了,已是泪流满面。 李俊甫转过身去,取出了灯龛里存放的一点积蓄,一叠一叠分发给每个学生。然后,他坐到椅子下,给学生们摆了摆手说:“都走吧!保重!” 12日清晨,师生们分路撤退,约定到大清沟(在今栾川境内)会合。但是,学校的图片怎么办,教育仪器怎么处理?河大的师生留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,一部分师生和职工、家属还未能及时撤走。 5月15日,惨案发生了。 当日上午,数百名日军分两路侵入潭头。日军异常残暴,他们看到穿着学生服装的或者打扮像教师的,或者是理学生式平头的男人、剪发头的女人,格杀勿论。尚未撤离的师生四散躲避,其中部分教师家属和数十名学生紧急转移时,恰与一股日军骑兵遭遇,日军开枪,致使6人饮弹身亡,20余人被俘。 次日清晨,日军的枪声更加密集起来。住在大王庙村的河大农学院森林系助教吴鹏,与同住一村的理学院助教商绍汤、文学院学生朱绍先、法学院学生辛万龄一起,逃向附近的石坷村。结果,四人都被日军残忍杀害。 文学院学生孔繁韬和一名女同学,目睹日军暴行后,勇敢地站出来痛斥日军,当即被日军用铁丝捆在一起,刺了几刀后扔进深井。 在潭头惨案中,河大16名师生遇难,25人失踪。 惨案发生时,与河大师生朝夕相处的乡民,也在竭力保护师生和学校的教学设备,其中也有人被日军残忍杀害。 5月16日,河大文学院部分师生,在石门村村民张元父子的掩护下向南山大同沟躲避。途中,张元主动将自己的粗布衣服换给一名学生,自己穿上了学生的黄色制服。结果,路遇日军,日军认定张元就是河大师生,便开枪将其杀害。 古城村村民杨章成不顾家安危,护送住在他家的文学院院学生李元龙到安全地带。 韩家坡村村民叶三堂夫妇,危急之中收留文学院教授张长弓,悉心照料数日后,与同村村民王有成将张长弓护送至淅川荆紫关。回程中,王有成失踪,再没回来。 党村村民崔铁秀将河大理学院实验室的贵重器材藏入自家地窖,把发电机埋在后院,惨案之后交予理学院院长李俊甫。 …… 河南大学,在潭头办学5年之后,在惨案的悲痛之中,在难舍的潭头父老的目送之中,不得不再次开始流亡之路。他们的目的地,是淅川荆紫关…… 之后,河大从荆紫关迁到陕西宝鸡、西安,抗战胜利后重新回到开封,结束了长达8年的流亡生活。 潭头,这个豫西山区小镇,与这段不平凡的历史结缘,永远留在了河大校史中。 7爱国情怀,永垂山河看花岭,是栾川县潭头镇石坷村东边的一面小山坡,坡上,一座坟茔静悄悄地坐落在那片郁郁苍苍的柏树林中。岁月沧桑更易,坟茔几经修缮,然而,村子里李家人义务守墓的故事,却从未中断。 这座坟茔里安葬的,是在“潭头惨案”中被日寇杀害的河南大学3名师生;为师生守墓的,是石坷村村民李忠贵一家四代人。这一守,就是70余载…… “潭头惨案”后,避险回来的石坷村农民李永信在村里的那片野枣林附近,发现了3名河大师生,他们就是吴鹏、辛万龄和朱绍先。当时,朱绍先被日军割开了肚子,断了肠子,尚未死亡。李永信将其抬回家中照料,三天之后,朱绍先仍在极度痛苦中死去。之后,李永信与村民一起,流着泪将这3名师生的遗体抬至村东边的看花岭,还找来三块砖,分别刻上了他们的名字,埋于坟前。此后,李家人一直看护着这三座坟茔,其中李永信的儿子李忠贵守墓61年,直至5年去世。之后,李家人一直守墓至今,在当地传为佳话。 5年9月17日,“河南大学潭头惨案纪念碑”在石坷村看花岭上的死难师生坟前落成,河南大学20余名师生来到这里为纪念碑揭幕。纪念碑碑记中写道:这里是“五·一五血案”发生的地方,这里是李忠贵老人为罹难师生守墓61年的地方,这里承载了河南大学几多的荣耀和哀伤!61年前的腥风血雨不能忘记,61年前的伤痛不能忘记,希望这座纪念碑,能为这块饱经风霜的土地做个见证,让更多的人记住发生在这块土地上染有血泪的故事。 今年5月,潭头镇政府出资近5万元,对坟墓周边进行了修缮,修建了上坡台阶,硬化了纪念碑周边地面,还绿化了周边环境。 今年7月,潭头镇政府又将原有的河南大学抗日时期潭头办学纪念馆重新扩建,在这个面积多平方米的纪念馆内,多幅河南大学在潭头办学期间的珍贵资料图片,诉说着河大从年5月至年5月的5年岁月,也记录着那段惨痛的历史。纪念馆最后一块图板上的结束语这样写道: 八年抗战,八年迁徙,奋袂攘襟,艰难不惧。 八年琉离,弦歌不息,办学卓著,荣膺国立。 自年至年,河南大学身处潭头而不忘国耻,爱国奉献,服务社会,铸就了河南乃至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座丰碑。 这是一群众师生在烽火连天里的坚守,这是一代学人在抗战硝烟中的执着;这是一所大学抗战时期的艰苦奋斗;这是一个国家抵御外辱的真实写照。 巍巍伏牛,滔滔伊河。唯我河大,负笈播火。 其叶蓁蓁,其华灼灼。爱国情怀,永垂山河。 ——栾川县新闻中心 图:潭头镇政府 文:栾川县新闻中心 赞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