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4/2/19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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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场下在我人生苦难时节的及时雨

朱双平

二十多年前的年,我如愿考上了县重点高中——禹州市一高,通知书送到俺家,一家人高兴得欢呼雀跃,兴奋不已。开学在即,母亲张罗着给我套新被褥,我围坐在母亲展开的蒲席上,一边帮忙给母亲翻被表被里,一边和母亲漫无边际地闲聊,小屋里,洋溢着喜悦的气氛。母亲的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,我知道,那里面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殷切期望。母亲千叮咛万嘱咐,交待的话语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。我娇嗔地说,妈,我都记着呢,你的话俺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母亲笑了笑说,不说了不说了。停了停,她又交待道,恁表姨夫叫席老三,人可厚道,家就在禹县高中附近,有了啥事可以找他帮忙。一辈子土里刨食老实巴交的父亲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。他不辞劳苦骑着全家唯一的一辆脚蹬三轮车走了三十多里路,把我和一袋小麦送到学校,安顿好我,又把小麦送到学校食堂换粮票,一切办好后,又反复交待了多次,才心有不舍地蹬上三轮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
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,我也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,抓紧在校的每一分每一秒。每次放学我都是最后一个去食堂吃饭,这样可以省去不少排队等候的时间,因此学习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。

高一的冬天,下午放学天色将晚,凛冽的寒风刮得校园树枝乱颤。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食堂打饭,我像往常一样等同学们都走光了,才端起碗筷快步到食堂去。此时的食堂学生已经寥寥,食堂师傅们也正准备收摊。不远处,一辆破旧脚蹬三轮车上放着几个黑乎乎的泔水桶。旁边赫然站着一个半佝偻着腰,头发花白的老头儿。他正站在距离三轮车不远的地方,右手食指夹着一支看起来并不名贵的香烟,抽一口,朝食堂边看一眼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我看了他一眼,知道他是在等待最后一个吃完饭的学生倾倒到泔水桶的剩菜剩饭。我就知趣地端起饭碗,三下五除二就见了底。看着碗底残留的几滴菜水,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,好像在说:“不好意思,让你久等了”。他也好像领会了我的意思,远远地朝我摆摆手,笑了。

我的学习生活依然忙碌。每天吃饭也总是匆匆忙忙,到食堂打饭也总会看到这个拉着泔水桶等待收集剩菜剩饭的老头儿。

生活已经不易,却能艰苦地挺着将就着应付,谁成想高二那年,家庭却又发生了重大变故,整个家庭一下子陷入山穷水尽的困境。那年夏天,体壮如牛的父亲确诊为俗称鼠疫的出血热,很快,父亲因为高烧不退而导致肾衰竭,血液透析后身体一天天消瘦,自身抵抗力急剧下降,最终器官衰竭,于九八年农历九月初二与世长辞了,家里突然少了这样一个“顶梁柱”,家庭经济瞬间崩塌。我的父亲啊,那年,他才五十岁啊!在我心里,不仅仅是失去了父亲,更是崩塌了一座山啊。柔弱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,眼看着已经二十多岁还没有对象的哥哥,姐姐结婚不久,两个孩子还小,上高中的我就成了家里最大的负担。

但是我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,更加勤奋了。为了节省开支,我干脆不去食堂打饭,每天用粮票换两个馒头,就着白开水吃。三节晚自习放学,我躺在床上肚子总是咕咕直叫。临近期末,气温骤降,日子更难熬。晚自习,教室里学生多,同学们呼出的热气也多,窗户玻璃上模模糊糊一片,朝外什么也看不见,只听见西北风灌到窗户缝里像魔鬼吹出的一串串尖利的哨声。光听风声就觉得浑身上下凉意阵阵!

晚自习一放学,同学们就三三两两地夹起书本,拉紧衣服,缩着脖子快速往宿舍跑,北风刮得她们一边跑一边叫,仿佛这样可以驱走一些寒意似的。我看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光,因为鞋子太薄双脚早冻得发麻,这时趁着放学时光使劲跺了一阵,但毫不奏效,决定破例今晚早一点回宿舍被窝里取暖。正准备起身,几个同学一齐朝我喊:“小朱,外面有人找。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,心想这么冷的天谁会来找我?正疑惑着,几个同学又喊起来:“小朱,是个老头儿,是你父亲吧,还拿着一兜东西。”此时的我更加迷惑了:父亲去世不久,同学们不知道罢了。那会是谁呢,这么冷的天?

此时,我慢吞吞、满腹疑惑地走出教室,路边不远处的小花坛旁站着一个老人。这个时节,花坛里的花早已颓败的不知去向,偶留其间的几枝菊花空留枝头的几丝花瓣和一根硬邦邦的杆,此时也被寒风刮得东倒西歪。我走近花坛,借着昏暗的灯光,看清了这个身体瘦削,佝偻着腰背的老人,几绺长短不齐的花白头发好像不受控制,被风刮得凌乱不堪,额前的白发有点晃眼!在他旁边的花坛上,正放着一个大的塑料袋子。我看着他有点眼熟,但又不知道他是谁。他看见我朝他这边走来,向我招手到:“你是小双吧?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。前几天你妈来我家,我才知道你在几班上课,我是你姨夫,家就在你们学校西门口,以后有啥事来家里。”说完,把花坛上的一兜东西递给我,“这一兜东西你拿着,听你妈说你学习刻苦,平时还太仔细,估计吃不饱。上学什么都能省,就是吃饭不能省,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虽然你,你,你爸,他,他不在了,但是以后想吃啥,需要啥,就来家,别客气。”他说这句话时把“家”字用禹州方言重重地敲击了一下,这个字仿佛一枚定海神针扎进了我缺失父爱的心中。我走上前去接他手中的袋子,这才看清他就是天天在我们学校食堂,那个收泔水的老头儿。

他竟然就是我妈口中,我的表姨夫席老三,他竟然寒风夜给我送吃的,那个既陌生又一下子让我感觉如此亲近的表姨夫席老三!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,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,他已经迈开不怎么利索的脚步走远了,看着他佝偻着腰远去的背影,摩挲着热乎乎的袋子,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
从此,我的心有些挣扎。食堂打饭,我去得更晚,有时干脆让同学帮我捎回来。因为我怕同学们知道我有个在学校食堂收泔水的亲戚,嘲笑他的寒酸,尽管,我心里对他是那么亲近,尽管他的纯朴和善良让我感到是那样地亲切。我的心里,充满了矛盾,我知道,那是不能免俗的虚荣!

这样的日子坚持到了高三,母亲因为白天愁眉不展,晚上辗转反侧,夜不成寐,从此患上了严重的胆囊炎和乙肝。此时已经飘摇不定的家庭再也经受不住一点儿风吹雨打,母亲狠下心来决定让我辍学,打工挣钱补贴家用。那是高三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日子,母亲来到我班教室门前,劝我辍学回家,我望着教学楼前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痛苦流涕,仰天长叹:“老天为什么会如此不公?”最后,还是收拾行李跟母亲回家。辍学后,我在舅舅的安排下进了家乡镇上的一家个体档发厂工作,每天干着简单重复的劳动,此时的我还每天幻想着回到校园。母亲每天看着我为上不了学而有些魔怔的神情,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却也毫无办法。

到了第二年春天,杏花白,桃花红,农历二月二,我老家有会,亲戚朋友都来了,看到我,有惋惜,也有无奈。过完会,我又去上班。几天后晚上下班回家,母亲兴奋地告诉我,以后不用打工了,还要供我继续上学。我听了将信将疑地问母亲,从哪里弄的钱?母亲说:“你只要好好上学,其他事别管。”阳春三月,阳光明媚,哥哥帮我背着被褥,我们再次走进了校园,哥哥安顿好我后离开,我来到教学楼后的小花园里对着无人的花草好好地痛哭了一场,从此更加勤奋学习。苦心人,天不负,当年高考我被一所省级师范大学录取。通知书送到我家的时候,母亲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她对我说:“孩子,我知道你学习特别刻苦努力,这是你应得的。但是你知道你上学的钱是哪来的吗?这都是你城里的那个表姨夫资助你的,以后挣钱了,可不能忘本呀!”看着我疑惑的神情,母亲继续说:“那天咱家有会,你姨夫知道你学习刻苦,也知道我们家的现状,听说你不上学了,觉得太可惜,回家几天后就把家里养的几头猪卖了一头,送来让我给你交学费,怕你难为情,没敢告诉你实情。你知道他们生活也不富裕,老两口平常在校门口支个摊卖凉皮,生活紧紧巴巴。你姨夫有空还会去附近的饭店、学校食堂接一些泔水喂猪。挣点儿钱不容易呀!你将来有出息了,可不要忘了你姨夫呀。”听着母亲的话,我吃惊地望着母亲,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半佝偻着腰,满头花白头发,拉着一只黑乎乎泔水桶的老人竟是资助我上学的“贵人”。

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刮着寒风的夜晚,那天,是他用既不高大又不体面的形象温暖了一颗缺失父爱的心。如今,他又靠每天拉着黑乎乎的泔水桶,将同学们倾倒的剩菜剩饭养肥家里的几头猪,却将这来之不易的血汗钱投资到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戚身上。这些举动本来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,更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去做。他本来也可以在这个城市中扮演最卑微的小角色,让人充满同情。但他却用超越常人的勇气,活成了城市生活中最高贵的灵魂。

我的表姨夫席老三呀,您的举动就如凛冽寒风中的一双棉手套,也如炎炎夏日里的一杯冰水,虽然微不足道,却解一时燃眉。您的这些善举就是下在我人生正值苦难时节的一场及时雨呀!

(注:本文曾刊登于《黄河文化》年3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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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稿:孙君梁图:网络美编:May

作者简介:朱双平,河南许昌市光明路小学教师。许昌市小学语文名师基地第一批骨干成员。近年来,在《河南科技报》、《拉萨晚报》、《许昌晨报》、《今日禹州》、《禹州通讯》等报刊和《老家许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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