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人对蒙古历史的了解,可以说始自于金庸所著的《射雕英雄传》,书中提到了许多在蒙古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,如铁木真、拖雷、哲别、木华黎、扎木合等。与书中主人公郭靖结为安达(结义兄弟)的拖雷,在蒙古、元朝的历史上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,他有四个儿子当过蒙古大汗,四子忽必烈更是成了元朝的开国皇帝,拖雷也被忽必烈追尊为元睿宗。拖雷本人战功卓著,但在攻打金国得胜后班师的路上突然得急病死去,引起众多的猜测。 拖雷是成吉思汗的正妻孛儿帖所生的第四个儿子,他的三个哥哥分别是术赤、察合台、窝阔台。在四兄弟中,拖雷最为能征善战,战功也最大。拖雷年轻的时候,就随着父亲成吉思汗东征西讨,先是对金朝作战,后来又到中亚地区西征。与《射雕英雄传》中人畜无害的形象不同,在西征的过程中,拖雷屡屡大开杀戒,多次对敢于反抗的城市屠城。如在呼罗珊地区的马鲁城,拖雷一次就屠杀了70万人。拖雷嗜好杀戮的形象不仅使敌人感到恐惧,在蒙古人中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 年,成吉思汗西征前,也遂皇后问道:如果您一旦去世,您的孩子们谁可以当继承人?成吉思汗觉得有道理,因为当时自己年事已高,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,于是就召集四个嫡子商议这件事。 成吉思汗首先问长子术赤的看法,术赤想当大汗,但不好意思推荐自己,一时没有回答。二儿子察合台忍不住了,大声说:术赤是蔑儿乞人的杂种,他要当大汗会有辱社稷,我们也不会服从他。 原来,当初的蒙古草原各部落盛行抢婚行为,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曾抢走了蔑儿乞人的新娘诃额仑,这个诃额仑后来就是成吉思汗的母亲。成吉思汗新婚不久,蔑儿乞人为了报当年之仇,突袭蒙古人的营帐,抢走了成吉思汗的妻子孛儿帖。几个月之后,成吉思汗救出了孛儿帖,但这时孛儿帖已怀有身孕,很难断定这是谁的孩子。孛儿帖生下孩子后,被起名术赤,蒙古语是不速之客的意思。成吉思汗心胸宽广,把术赤当成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看待,但成吉思汗其他的儿子可不这么看。术赤的几个弟弟一向因为术赤的血缘问题轻视他,术赤尤其与二弟察合台的关系不好。在确立大汗继承人的关键时候,察合台又提到了这件事。 术赤一听察合台这么说,勃然大怒,要与察合台打架,并说:你除了好勇斗狠,还有什么能耐?我和你比射箭,如果你胜了,就砍掉我的大拇指。我和你比摔跤,如果你胜了,我甘愿趴在地上不起来。兄弟俩争斗起来,成吉思汗一言不发,没有表态,估计是觉得察合台说得有道理。察合台的老师在旁边,忍不住责备察合台:大汗历尽艰辛打下天下,你们母亲辅佐的功劳很大。你现在这么说你哥哥,你母亲的脸面往哪里放?成吉思汗也说:术赤是我的儿子,你们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。 闹了这么一出后,察合台知道自己当大汗也没有希望了,于是就主动向成吉思汗提出:我和术赤都不适合当大汗,三弟窝阔台宽厚仁义,我推举他当大汗,我和术赤都在外征伐作战。术赤也同意了察合台的说法。于是,成吉思汗就立窝阔台为继承人。 窝阔台有政治才能,善理朝政,为人敦厚,能被大多数人接受,确实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。但按照蒙古人的继承制度,拖雷才是最有资格的继承人。原来,与汉民族的嫡长子继承制不同,蒙古人实行幼子守灶制度,也就是幼子继承制。子女成年后都会分家离开,留下最小的儿子继承父母的全部遗产,也负担赡养父母的责任。拖雷作为成吉思汗的幼子,也确实分到了成吉思汗在蒙古本部的土地和大部分精锐骑兵。当时拖雷分到了十几万骑兵,他的三个哥哥分别只分到了区区几千骑兵。 不过,大汗的继承与家庭继承还是不同的,要选用贤能之人做大汗,才能保证蒙古帝国的长远未来。与窝阔台相比,拖雷长于军事作战,政治才能不强,并不是合适的继承人。年,成吉思汗临终时,术赤已死,察合台不在身边,他特意叮嘱窝阔台、拖雷:你们兄弟必须团结一心,才能保持帝国长久。我死了以后,还是让窝阔台做大汗。 成吉思汗死后,他所指定的大汗窝阔台并不能马上继位。因为按照蒙古习俗,大汗必须经过忽里勒台,也就是蒙古贵族的民主大会推选产生。在此之前,拖雷作为成吉思汗的幼子监国,就是代理大汗。 年,忽里勒台召开,会上发生了激烈争执,一部分人主张立监国拖雷为大汗,一部分人坚持要按成吉思汗的遗命,立窝阔台为大汗,大会开了40多天,才最终决定窝阔台为大汗。察合台明确支持窝阔台,因为当初就是他提议窝阔台为大汗的。另外,拖雷嗜杀的形象深入人心,大家害怕他上台后大开杀戒,对大家不利。 大汗确立后,蒙古重新开始了对金朝的战争。年,遵照成吉思汗生前的计划,窝阔台和拖雷分兵攻金。拖雷率领的一路,绕过金朝的潼关、黄河天险,越过秦岭,从汉中盆地出来,迂回到唐、邓,然后直奔金朝的首都开封。年,蒙、金两军在河南禹州附近的三峰山展开决战,蒙军消灭了金军的主力,金朝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了。窝阔台和拖雷会师后,夸赞拖雷: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击败了敌人。 因为天气转热,蒙古停止攻金,暂时回师北方。在回师的路上,窝阔台突然得了重病。巫师说:金国山川神灵因为因为我们蒙古杀人过多,所以作怪,大汗才生病。杀牛杀马不能破除灾祸,只有亲人才能代替承受这种灾祸。当时,拖雷正好在窝阔台身边,他就向天地祷告,自己杀人最多,请代替窝阔台承受灾祸。巫师通过作法,把窝阔台的病转移到一杯水中,拖雷喝下了这杯水。过了几天,窝阔台的病好了,拖雷则很快得病死了,只活了39岁。 那么,拖雷真正的死因是什么?现在看来,所谓的鬼神降祸纯属无稽之谈,很可能是窝阔台假借巫师之手用毒药除掉了拖雷。因为在蒙古帝国中,拖雷拥有最强大的武力,身为大汗的窝阔台控制的兵力却少得可怜,这种力量不平衡的局面时刻影响着帝国政局的稳定。在三峰山之战后,金朝灭亡已成定局,军事上已经不需要拖雷了。所以,假借鬼神的手段除掉拖雷,是窝阔台最佳的选择。 拖雷是否明白窝阔台的手段呢?从当时的情况看,他应该多少明白一些。成吉思汗临终前的叮嘱:要团结,要服从窝阔台为大汗,对拖雷还是有影响的。为了蒙古帝国的大局,拖雷即使心里明白,也要喝下这杯毒水。 拖雷死后,拖雷的寡妻唆鲁禾帖尼多次说拖雷是为了大汗而死的,窝阔台或许是心中有愧,一直善待拖雷的寡妻与幼子,拖雷家族得以保留自己原有强大的兵力。此后,正是依靠这支力量,拖雷的四个儿子蒙哥、忽必烈、旭烈兀、阿里不哥都做了大汗,忽必烈还开创了大元帝国,成吉思汗的帝系终究还是回到了拖雷一脉,这也算是对拖雷之死的最好回报吧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