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:高培军) 我对父亲的认识是断层的,不似母亲那般亲昵。时值今日才慢慢明朗起来,但这并不说明父女关系的生疏。记忆中最美好的片断中也会闪现他那并不伟岸的身影。 他曾经是一位机械工的工人,好像在我小时候一般家中也极少有他的存在。不过那时急切盼望他从县城回家,四五十里路,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,风尘仆仆,满心欢喜的我们会冲着迎过去,把那个可怜的顾不得呻吟的破牛似的自行车,拽得就要散架。父亲擦拭着关公般的脸,急忙稳住车把子,裂开嘴来:都有份,都有份。印像最深的是一捧花生。根本也记不清楚是生的或熟的,终归就是好吃,寥寥无几的花生也变成了童年挥之不去的美味零食。 像他这年龄的人也具备了那个年代的人惯有风格,老实本分,甚至迂腐,不容易变通。因为与我们相处的时间少,一直到长大为止,很难坐在一起交流,真的坐在一起反而让人觉得尴尬。暑去寒来,为了家人的生活所迫,节俭的父母总是一点一点地积蓄钱财,虽然当时不明白金钱的价值,但是仿佛总听他说工资,钱,国库券,又好像这些国库券比钱还要珍贵,模糊着与现在百元票子一个颜色,父亲总是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看,又宝贝般的卷起,用线再捆下,藏的时候把我们都赶出去。今天再也难相见过那稀罕物! 父亲一般不爱笑,有次,过新年串亲戚,骑着破驴般的自行车,边走边哼唱《小草》,我也跟着乱唱,乱得宛如山上大小不一,形态各异的小石头。说到这儿,我还印象着他那憨憨笑着的模样。 时值今日,父亲理应认为我当属那种天生愚钝的“小孩”,总也干不出令他十分满意的事。不过,话又说回来,他也从不干涉我做任何不乐意干的事。我上初中时流行考中专,当看着惨不忍睹的成绩时,本人也是哭得稀里哗啦,碰巧父亲回来了,他板着脸说:“考不好,继续上,有什么过不去的!”“你就没听说过山不转,水在转,整天一根筋,从小到大就你爱哭。”“哭是最弱的一种表现,哭给谁看的?”……终究是越说越哭,越哭越说。我参加工作了,一听说我教语文,就又说:“语文这么难,怎么会教下来?”“就你那样?”,“怎么了,我这不开化的大脑难道会教数学吗?”“那你以后多看书,别误人子弟。”“天下了那么多东西,不知道的多了。”“好,好,好,你说了算。”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,对待孩子操碎了心,对待他人也是捧出一颗真心,认识他的人都会竖起拇指赞“好人一个。”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,但是他也难逃那个“下岗潮”。可惜那时我们年龄小,也不会安慰父亲!他要强,听说下岗了,害怕世俗的嘲笑,在城里偷偷摸摸的游街干点小买卖,然后还是认命地又回到小山村,甚至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走街穿巷吆喝着去崩爆火花。终归“好人一生平安”,“吉星高照”,厂里熟识的老书记恩人,帮忙办了个退休,解决掉余生的后顾之忧。 后来,我还听别人说,父亲曾经当过兵,心里忍不住偷乐,就他,是当兵的人吗?说不定是个绕村转的民兵吧!至今,我还真不明白,他那个当兵的地方是鲁山?还是庐山?不过,应该鲁山可能性会大点,仿佛听来,总不觉远。前两年得到证实这件事,因为政府高度重视这批下放的士兵,每月也体恤几百元钱! 自然界中,护犊子最厉害的高级生命莫过于人类。姐妹们在生活中稍有不如意,他就会气汹汹,厉喝几声,躲在一边去,过不了一会儿,就让能言善辩的母亲去劝慰!所以大凡有令他会生气的事,一般最晚知道的是他,有的事他也根本就不知晓。前段时间,母亲看到我说:“你伯儿说了,让你想开点,该吃吃,该喝喝,什么事都别向心里搁。”伯儿(方言父亲的意思),我坚决应答道:“你们都放心吧!有吃,有喝,整天不是学生,就是孩子,那有闲功夫去生闷气。”“那就好,那我们就放心了。” 其实,我真也不知道,如今的我为什么这么坚强,隐忍,执着,缘于父亲的基因吧!以前,曾经不谙世事时,心底时常抱怨,在家中,为什么似父亲那般丑?为什么似父亲那么笨?为什么似父亲心底实诚,不透气,诸如此类的缺点,此时写来的确好笑。 一旦为人父母后,只要心存善念,感恩,就会一点又一点体会到双亲的心。“血浓于水”也通晓了父亲的迂腐,陈闷,仿佛剥洋葱,一层又一层剥开来,辣眼晴。 关于作者:高培军,中学语文教师。闲暇之余,喜写随笔。人生格言:莫叹朽木琢成玉,了却无憾笔耕从。 策划:王留庆 编审:郑乾元陈高磊本期编辑:陈高磊 摄影:刘仁杰校对:赵建徐洪涛宋起中苏庆端 主播:张晓红 弘扬传统文化,聚焦乡土文学! 如果您也感兴趣,欢迎来与我们一起写作! 喜欢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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